第六十二章_抓个少女做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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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狌狌一族能言善辩,性情豪爽,开天之初四处结交好友,凡与狌狌一族打过交道的,对他们都是赞美有佳,从未说过一句不是。

  天地初建之后,各族自立为王,封山闭门,定下族规,打造护族兵器,唯独狌狌潇洒尘世,从未有过自立山头的举动,若是山中来了他们,狌狌不但不往外撵,反而当一家人似得接待,后来别人起了私心,鸠占鹊巢,将他们从山中赶了出去。

  当时附近所有的山头都已经有主,狌狌一族潇洒豪放,没有去远处寻找可以栖身的山头,而是流散在山涧野沟之中,他们自认无拘无束,活的自由快乐,但在旁人看来,这却是个荒唐愚昧,不可理喻的行为。

  狌狌一族四散生活,虽是自由不错,但也常常因走进别人的领地而遭到驱赶。他们通今博古的本事被人发现,众人忌惮他们的同时也起了好奇,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竟然把流落在周围的狌狌抓了起来,囚困族中,逼迫他们说些自己不知道的陈年旧事来取乐。

  一人动手,就好似点燃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从那以后人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捕捉狌狌,或是买卖,或是当灵兽饲养。

  有些正以之士虽为狌狌一族打抱不平,但却没法彻底解救他们,毕竟天地初建,三界还未有规矩可言,大家做事随心随性,一言不合大大出手都是常见的,更何况去捕捉些没有领土,手无寸铁的流民狌狌了。

  不知何时又有流言传出,说是吃了狌狌的肉可是霸占狌狌体内的灵力和修为,人们开始大肆捕杀,人们困囚狌狌,强迫狌狌繁衍,逼迫年幼的狌狌没日没夜的修炼,不停的进补仙丹神草,待他们灵力到达一定程度,再残忍的将其杀害,分食其肉。

  不到一年,狌狌一族便被屠戮殆尽,时至今日,狌狌一族彻底被人遗忘,世间灵兽家族千万,唯独失了那个通今博古,潇洒自由的种族。

  “狌狌一族不是早就绝.............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小豆叹道“当年散落三界的狌狌并没有全被捕捉,还有一些藏在了人间。其实狌狌原本就与人族长相相似,只是身上有些浓密的毛发,那些幸存的狌狌剃光了自己身上的毛发,穿上了人族的衣服,模仿着人族的语言和行为,成功的融入人族之中。”

  “其实如果一直这样倒还算是好事,但后来不知道是哪一个狌狌贪嘴喝多了酒,他醉酒后说出了许多人们不曾知道的旧事和秘密,当时人族也没有在意,只当他喝醉了,人族还把他说过的话当成笑话传开,正巧有神族旁支路过,听到了那些被当成笑话的秘密,心中大为吃惊。”

  “那旁支自此留在人族,刻意与狌狌交好,只是那狌狌通今博古,洞悉凡尘旧事,对此不会没有戒心,狌狌不愿与他来往,时时躲他。他怕事迹败露,找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结交狌狌。”

  “他晓得那狌狌爱喝酒,便常常备下好酒要那不相干的人去宴请狌狌来家做客,狌狌爱酒,一见酒防范也就松了,醉酒之后,旁支趁机问他凡尘旧事,问一句他答一句,旁支派人去查,发现他所答句句属实,如此一来他狌狌的身份自是暴漏了。”

  “旁支用了一个计,将那人族中仅存的几个狌狌一网打尽,他带着狌狌们回到了天族献给长老们,神族虽不屑食用狌狌肉来增强自身修为,但他们仍是暗中囚困了狌狌,以备日后所用。”

  夜炀道“所谓的食其肉,夺其灵力只是一些不可靠的流言罢了!狌狌一族除了知晓过往外并没有其他的本领,神族困囚他们并无大用,还不如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麾下小族,一来以示自己大义,二来还多了一个进贡的,若是如此,狌狌一族说不定也不会变成今日光景。”

  “你错了,六族大战之时,狌狌可算是救了整个神族!”

  “什么意思?”

  “狌狌知晓天地间所有的过往,而且每一个狌狌能力有别,所知道的各不相同。大战之时,神族靠着族中囚禁的狌狌,知道了周边小族的秘密和弱点,就算有强族来战,神族也能依着狌狌所说,避其锋芒,攻其软肋,成功战胜对方。”

  “他们靠着狌狌一族成为了六族之首,神族不舍得让狌狌一族灭亡,他们用尽心机让狌狌繁衍后代,不敢让他们真正绝后。但没有谁会心甘情愿的被人囚禁,而且还是这种无止境的囚禁,当年那个潇洒自由的狌狌被逼的绝望疯狂,他们自残,相互攻击,虐杀刚出生的婴孩,神族再也无法轻而易举的从他们口中知道别人过去的秘密。”

  “祝余刚出生时被他母亲险些掐死,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无法直接洞悉往事,只能依靠着两人的触碰或是一些旧物上窥视过往。”

  狐狸眼中微微一眯,夜炀沉默不语,眸中精光闪烁,他终于明白为何祝余会对他如此恭敬,原不是因为他是狐王或是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姜小豆的心意,不想跟自己关系太僵而惹得姜小豆为难,若是姜小豆心系他人,或是怨恨自己的话,这份恭敬想来也就不存在了。

  姜小豆沉沉一叹,看着怀中那沉甸甸的酒坛,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三界是否还有狌狌的存在,只晓得除了祝余之外,我未曾见过第二个狌狌。”

  夜炀安慰道“三界之大,说不定会有幸存的狌狌,就像是别人也不晓得天下还有祝余的幸存,只要活着,总会见面的。”

  姜小豆眉间一拧,转眸看向他“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夜炀晃了晃酒坛,勾唇一笑,眉眼中满是妖娆“跟你学的,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

  两人抱着坛子轻轻一碰,仰头便喝,眨眼功夫,酒坛已成空坛。

  姜小豆拿袖子擦了擦嘴,笑道“我这个徒弟胆子很小,怕人怯生,有事总爱藏在心里,你要多多在意他一些,若是察觉他不对,便跟他谈谈,他虽然不善沟通,但很明事理,只要你是为了他好,他会明白的。”

  “好!”

  “他总是忘记吃饭,你要提醒他用饭,而且他自认卑贱,提防世人,他不敢上街,不愿站在人前,他不愿做的事,你千万不要勉强他,他想做什么,你就放手让他去做,只是不要让人欺负了他就是。”

  夜炀挑了挑眉,轻声道“本座怎么觉得,你这番话,有些交代遗言的感觉?”

  姜小豆垂下了眸,低声道“我只是怕.....”

  “你自己的徒儿自己去照顾!”

  夜炀抱着坛子歪到了一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天塌下来有本座顶着,有什么可担心的!”

  “哼!”

  姜小豆也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奇怪的是,她竟然真的因他这一句话变得安心起来。

  酒意上头,她昏昏沉沉熟睡过去,空中又起了大风,风起之时一道结界快速将她笼住,结界外狂风肆虐,雷霆闪烁,那抹红裳慢悠悠的站起身来,面对迎面而来的狂风和雷霆,狐狸眼中未有一丝怯意和迟疑。

  大风中隐隐响起一丝叹息“无法无天的混混居然也会有这么胆怯的时候...............”

  笠日,姜小豆醒来时不见夜炀在院中,起初没有在意,她迷迷糊糊从竹筐里摸出两枚红彤彤的果子去井边,刚到井边她察觉好似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脚下踩的竟是一块染了血的细布,姜小豆愣了一瞬,疯了一样跑去了七哥的房间。

  “七哥!”

  门被硬生生的撞开,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然而当屋内两人满脸疑惑的看向她时,她冲进屋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

  地上四处扔的都是沾染了殷红血迹的细布,屋子正当中放着一个依旧冒着热气的木桶,一旁凳子上放着换下来的蓝衣,而夜炀此时正在为七哥更衣。

  “七哥?夜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方才她跑的这样急,夜炀怎会猜不出她的本意,冷冷一哼继续帮七哥系着腰带,一副不打算理会她的样子。

  “没.....没事......咦..............”

  姜小豆眸中一亮,惊喜道“七哥,你方才说话了!”

  自从七哥醒来后他便没有说出一句利索话,都是呜呜咽咽一阵,没有谁能真正的听清楚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而现在虽然说得生疏僵硬,可到底字字清晰,一听便能听懂。

  七哥也是满脸惊喜,先前说话时只觉舌上好似绑了长钉,坠了大石,僵硬沉重的不受自己控制,怎么吃了夜炀一朵花就统统都好了?

  “是......是能说话....是.....是夜炀........”

  姜小豆明白过来,她看了看那冷着眼眸不愿意搭理她的夜炀,主动走上前去帮忙收拾地上染了血的细布,软着声音讨好似得问道“夜炀你好厉害,能不能告诉我七哥为什么突然能说话了?”

  夜炀本想再冷冷她不愿意说话的,只是七哥在这,他不能让七哥察觉,只好耐着性子道“山里有一种叫银藤的仙草,它的花可以使人能言善辩,本座咳......我连夜去山中寻找,终于在天亮之前找到了一朵银藤花,七哥吃了银藤花,说话时自然更胜以往了。”

  “银藤啊........那.....那七哥吃了花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夜炀摇头道“七公子吃下银藤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

  姜小豆抱起凳子上的蓝衣,只见那蓝衣上除了沾了一道血迹外,其他的都完好无损,随口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换下这蓝衣?”

  夜炀眉间一拧,十分嫌弃的看着她“你自己懒散也就罢了!怎能让七哥跟你一样,你自儿瞧瞧,这衣服上有灰有血,上面黑漆麻乌的能给七哥穿吗!七哥这样拔尖的人物,可不能像你一样随意!”

  七哥笑了笑,对姜小豆道“小妹...夜炀.....帮我沐浴更衣.....我...我很开心...............”

  “沐浴!”

  姜小豆瞬间瞪圆了眼睛,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夜炀这家伙方才是在帮七哥沐浴更衣?他这样洁净傲慢的狐狸为什么会亲自帮七哥

  夜炀扶着七哥坐下,从一旁的木匣子里拿着一把梳子正要帮七哥挽发,一抬头只见姜小豆一脸撞了鬼的模样,他不解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

  话音刚落她已经抱着蓝衣匆匆跑了出去,夜炀心中奇怪,也没再问,而是笑着看向七哥问道“七公子,若是您察觉身体不适一定要说,我这早早的备下了与银藤花相克的毒草,到时您只要服下,体内的银藤花的药性自然也就散了。”

  “别......别再叫我七公子........”

  夜炀哦了一声,想了想道“我听姜小豆说过,说您名讳通天,您看我是称您通天公子,还是”

  “七哥”

  话未说完便被七哥打断,夜炀没有听清,问道“您说什么?”

  七哥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你同小妹一样,叫我七哥便是。”

  纤细的狐狸眼骤然一亮,夜炀心中欢喜起来,他美滋滋的为七哥梳着头发,欢欢喜喜唤了一声“七哥!”

  这一声七哥叫的很是乖巧,七哥也轻轻应了他一声。

  夜炀心中乐开了花,美滋滋的想着,这一声称呼换的是不是意味着七哥已经同意自己做他的妹夫了?

  与此同时,姜小豆正心事重重的抱着换下来的蓝衣和那堆染着血的细布走去井边,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长叹一声,很是疲倦的盘腿坐下。

  方才见到井边染了血的细布时她以为夜炀对七哥起了歹念,心惊胆战的她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子,夜炀抬眸时,那满眼疑惑在看见她时瞬间冷了下来,他大约也猜出自己为何慌张,定是在为自己怀疑他而感到愤怒,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她心心念念这么年,为的就是七哥再次醒来,如今她看七哥比自儿命还重,自是一颗心时时绷着,无法彻底放松。

  “恩主?”

  一声轻唤惊动了姜小豆,她寻声看去只见身后跪着一人“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是跪着,对膝盖不好。”

  那人很是乖巧的站起身来,姜小豆抿嘴一笑,从井边的木盆里洗了两个果子,她甩了甩果子上的水珠,扔给他一个“你去了一夜,可找到右儿了?”

  “我顺着残留在空中的气息一路找到了尧光山,在山脚下找到了他,他受了重伤,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里,我将他带回了长右山,寄奴和千屈正在山中照看。”

  “那闯入山中的贼子呢?”

  “死了,他的身上除了一把玄铁刀外再无其他。”

  祝余低下了头,眸中隐有闪烁,姜小豆察觉他有些不对,放下啃了一半的果子,开口问道“说什么便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有什么是听不得的?”

  “是,我去时那个人刚死不久,残念未曾全部消散,我从那个人身上看见了一个大殿,有一个人从帷帐深处走出来,对他说,那个逆天而活的人就在长右山中。”

  祝余顿了顿,他觑了觑姜小豆,轻声道“那个人跪在地上,隐隐约约只看见有一抹蓝色衣角缓缓走来,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我认得那衣角料子,是水云锦。”

  “果然是他..........”

  半枚果子被她生生捏碎,正当祝余想要安慰她时,只见她突然笑出了声“是我愚笨了,应该早就想到是他,没有他向神族告密,神族怎么如此迅速,如此一来也好,两清了!”

  “恩主........”

  他从未见过姜小豆这幅模样,脸上虽是在笑,可笑容中却透着摄骨冰冷,眼底的杀意让人心中发杵。

  “右儿伤的重吗?”

  “断了五根肋骨,一截腿骨,心脉被利刃所伤,那人好似会驭火,长右被火伤了皮相,我找到他时,他躺在血泊里只剩下一口气,我渡了灵力给他,又把这些年周边小妖进贡山中的神丹仙草统统喂他服下,丑时他气息一顿,紧攥着寄奴的衣袖不松手,他张口便问了七公子,我跟他说七公子无事,已经被您从山中接走,他听了便安心睡下,日出之后白术来了长右山,他下有个可靠的妖医,那妖医说长右伤的重,怕是要养很久一段时间,而且”

  祝余叹了一声,沉声道“而且长右脸上还有火伤,那妖医说,他的一双眼睛怕是不能像常人一样了。”

  “是以后会看不见吗!”

  “妖医也不知道,从带他回长右山,我未曾见过他睁眼,兴许只是被火星伤了一下,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姜小豆转眸看向他,祝余瞬间垂下了眸,眼中闪烁着丝丝不安,她点头一笑,温和道“我知道了,神族已经留意了长右山,那里不能再呆,你与白术商量,先把右儿从山中带出去,那山中藏着的你与白术好好清点,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毁了就是。”

  “是。”

  “还有右儿生性好动,怕是不愿意在榻上久留,他若是敢耍脾气,你一定要好好管教他。”

  “是.......另外,我还有一事想要与您说”

  “什么事?”

  “是关于青丘狐王的一些旧事秘密。”

  “夜炀?!”

  夜炀扶着七哥从屋中走出,当夜炀看见祝余和姜小豆站一起时,狐狸眼中骤然一紧,眼底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七公子安好!”

  “起起来吧.....长右......怎么没来.......”

  祝余没想到七哥会说话突然变得这样利索,愣了一愣,姜小豆趁机说道“长右山不能无主,右儿在山中看守山门呢!怕是有些日子才能来了。”

  “这样.........”

  祝余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盒捧到姜小豆面前,姜小豆瞬间明白,她收下木盒,对他笑道“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吧!对了!别忘了多吃些东西,看你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是!”

  临走之际,祝余对七哥和夜炀行了一礼,七哥知道他是姜小豆的徒弟,自是欢喜至极,而夜炀虽然笑眯着眼睛,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看向他的目光幽深而又复杂。

  “七哥,祝余送来了您的药。”

  七哥满眼疑惑的看着那木盒,突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他挣扎着向后退去,似乎很抵触那个木盒。

  “七哥?”

  姜小豆一转身见到七哥这样心中明白过来,她看了看夜炀,轻笑道“听闻万家酒铺中有刚出窖的新酒,你要不要去买些回来?”

  夜炀知道她是有意支自己出去,也没恼,把头一点,很是配合的走了出去。

  待夜炀离开后,姜小豆把那木盒放在了树下新添的石桌上,她扶着七哥坐在了树下,把那木盒慢慢的推到他的面前。

  “七哥,他已经走了,这女娲庙里也已经设了结界,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咱们,这个.....”

  不等她说完,七哥拿起那个木盒,艰难的站起身来,在姜小豆满眼疑惑中他步伐蹒跚,身形生硬的走进了竹林深处,很快一丝血腥从林中传来,与此同时,一阵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隐隐传来

  “七哥..........”

  如同昨天一样,七哥好似丧家之犬一样窝在林荫深处独自用药,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包括她这个小妹。

  与此同时

  正在往长右山赶去的祝余突然脚下一顿,从云头上飘然落下,他落在了林海之中,对着密林深处恭敬行礼。

  “见过青丘狐王!”

  话音刚落,只听密林深处有衣衫飘动的声音传来“如此警觉,不会是她的徒弟。”

  “多谢您谬赞,只是,这一声徒弟我实不敢接受,恩主那样的人物,不该有一个贱奴徒弟。”

  脚步声渐近,从密林中走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夜炀本人。

  “狐王此来,想必有事要问?”

  “不错!姜小豆与本座说了你的事,本座知道你的本事,祝余,对于本座的过往,你到底知道多少?”

  祝余半垂着眼睛,他待夜炀虽是恭敬,但脊背挺直,目光坚定,眼中未有一丝怯意。

  “自您出生到昨日。”

  “青丘的秘密,本座的秘密,你都知晓?”

  “是!”

  夜炀眸中一紧,心中腾上一丝不祥之兆“你已经悉数告知她了?”

  “三界六族中青丘是唯一一个得地皇母神厚爱的种族,青丘之中必然有不得了的逆天禁术和神器,恩主这些年来也不止一次查过青丘,只是这些年狐族有世代不出青丘的铁规,我们无从下手。如今好不容易从狐王身上知道了所需要的一切,我自然会毫无保留的禀报恩主。”

  一把利剑凭空而出,锵的一声逼近他的喉咙。

  “你既然窥探了本座的过往,不会不知道本座的脾性,你应当知道,在你说出那些秘密后,本座是绝对不会让你再活下去的!”

  “这些年恩主为了寻找能让七公子死而复活的禁术吃了太多苦,我不能置身事外,看她一人孤苦。更何况,恩主与我比天地还要重要,只要恩主想要,我不惜一切代价!”

  “本座知道你不怕死,只是你一死,就等于要了她半条命,你到底是为她好,还是想害她?”

  祝余慢慢抬眸看向夜炀,纵使脖中有利剑逼着,眼中也未有一丝变化“你不会杀我的。”

  “不会?”

  夜炀勾唇一笑,剑锋一转狠狠的向他劈去,祝余依旧面不改色,轻轻松松避开了锋利的利刃,炙热的火焰从剑下窜出迅速冲向祝余,只见祝余向后一退,躲开了扑面而来的火焰,在火焰尾部轻轻一点。

  “呼..................”

  原本杀气腾腾的火焰瞬间消失,而缠绕在剑上的灵力也渐渐消散。

  夜炀眉间一紧,心中骤然大惊“你怎会知晓青丘秘术!”

  “狐王忘了,我曾窥视过您的过往,知道您当初所学所会,熟悉您的一招一式,包括弊端!”

  夜炀明白过来,利剑自他手中消失,他轻叹一声“方才你不该说不会,应当说本座杀不了你才是。”

  祝余摇头道“若您真的起了杀心,我怕是难逃一死,您不会杀我,只是因为您不想恩主伤心而已。”

  “你......”

  夜炀勾唇一笑,妖娆的笑意中满是无奈“你这个能力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怕,好了,现在就请你说说,当你把本座的秘密说与她听时,她是什么表情,可有......说些什么..........”

  “恩主拒绝了我。”

  “什么?”

  “我本想跟恩主禀报从您那里窥视的秘密,可还没等我说,恩主便拒绝了,她说天下有的是复活禁术,还不缺青丘那穷乡僻壤里的歪门邪道,她说她有的是时间,也愿意去一个一个找。”

  “恩主也早已猜到您会前来找我,要我对您实话实说,她说您是个急性子,要我别为难您。”

  “狡猾的混混.............”

  祝余看了看夜炀,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决定,他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恩主是什么时候开始接纳您的,但依着我对恩主的了解,只要她愿意把身边的人说与您听时,她对您便已经没了戒心。而且我感觉的到,恩主待您与旁人不同,那种感觉我从未见过,就像是流浪在苍穹的鸟儿突然找到了巢穴,沉睡了多年的种子突然发芽开花了一样,很奇怪,但也让人心中感到温暖。”

  “咳...是嘛........”

  夜炀扶了扶脸上有些发烫的飞燕面具,尖尖的耳朵像是红的有些发亮。

  “七公子之所以能醒过来就是因为空青那颗天外灵族,现如今天底下已经没有第二个无启人,自然也没有第二颗十窍心。恩主日日愁苦,希望能找到替代十窍心的灵物或是禁术,只是七公子已经醒了,恩主无法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寻找,她只能先顾着七公子,哄着七公子开心。而长右也受了重伤,近几年怕是帮不了恩主,现在能外出寻找天外灵族和逆天禁术的只有我和白术,恩主心里着急,但为了顾及七公子,她不会让人察觉,还请您多多在意,若是发觉,便劝一劝她,她虽不喜被人窥察心思,但只要晓得是在对她好,她就会释然开解些。”

  “嗯?”

  这话怎的听着这么耳熟,夜炀歪头想了想,终于想起耳熟的原因了,他无奈一叹,勾唇笑道“你与她还真是师徒俩,所说的话都一字不差。”

  祝余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夜炀不多做解释,直接点头道“本座记下了,不会让她有机会胡思乱想的,对了!本座有一事想要问你,若是为难,你也可以拒绝。”

  祝余点了点头,夜炀道“我在姜小豆身上发现一些怪事,有次她喝醉了酒,不知被什么割伤了腿,伤口很深,在多一指便能见白骨,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似得,稳稳当当的走了回来,本座曾问她原因,她只说是醉了酒没有察觉。本座虽不通岐黄之术,但也不憨傻,本座看的出,她的腿与常人不同,隐隐约约有股阴寒之气。”

  祝余垂下眸来,迟疑一瞬,轻声道“当年恩主为了找到可以逆天复生的禁术,走遍三界六族,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她心情当时的很不好,隐匿了身份变换了容貌,我和白术都找不到她,只有长右和肥肥陪在她身边,我也是窥探了肥肥的过往,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不知道哪一天,长右突然带回了一块大石,他兴高采烈的摇醒了正在午睡的恩主,他指着大石说那是一个人,恩主细细查看,那石头上没有一丝化形的痕迹,没有活人的气息,只当他玩笑没有在意。到了晚上,月光照在那石头上,石头突然动了起来,那块石头长出了四肢,有了气息,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恩主大惊,便与那人细谈,那个人说自己是从中山来的,恩主说中山有十二列山系,大大小小共有一百九十七座山,问他从哪一座山而来,一开始他不敢说,后来恩主好似跟他做了什么交易,他才说自己是从中山第五山系里的阳明山中逃出来的。”

  “阳明山也就是世人说的尸山,尸山中根本没有活人,放眼望去只有堆尸脓血,恶灵怨魂,他也明白恩主为何不信,便一五一十的解释,尸山中遍地都是残缺腐烂的尸体,白日时,烈日高照,不少尸体化成尸水,尸水汇聚一起形成了一条宽大的尸水河,尸水河环绕在山中,浇灌着山中每一寸土地。那些深陷在土地中的尸体吸噬了尸水后慢慢的生根发芽,长出人的肢体来,那堆从地里生长出来的肢体像矮灌树林一般茂密,人们称其为尸林。”

  若是明阳山夜炀也许不知道,但尸山他太知道了,他曾路过一次,山中恶臭冲天,那味道简直能熏死个人,他还是结了结界的过去的,就那样还熏黑了他的衣袍,害的他泡了整整三天的澡,就那样还是能闻到自己身上令人作呕的尸腐味。

  只是当时他路过时,山中除了残缺尸体就是一堆白森森的山石,并没有见到有所谓的尸林。

  祝余接着说道“待四肢长全,他们再吸噬日月精华,慢慢的就有了神识,一旦有了神识他们就可以逃离尸山变成一个活人。”

  “唯一的弊端便是只能在月下行动,若是遇见云遮月或是白日,他们就会变成毫无生机的大石,只有月光再次照在身上,他们才可以恢复人形。”

  “怪道本座上次只见到一堆山石,原来那些就是被日头照到的尸林。”

  祝余点了点头,沉沉一叹道“恩主听了此时,心中大喜,她去了西荒,偷了七公子一截断骨,她带着断骨去了尸山,满心期待的把七公子的断骨埋在地里,日日取尸水浇灌。”

  “本座听闻,那山可不太平。”

  “是,那座山虽是无主之山,但山中却有凶兽,那兽身形巨鹿,身后长着牛尾,额间有一利角,角上有毒,触之即死,世人称其麖。”

  夜炀冷哼道“上古余孽!”

  “麖原本就是凶兽,再加上一直以尸体和尸灵为食,性情更是暴躁凶残,它们从不出尸山也不喜欢尸山中有活人。日日在山中巡查,只要察觉一丝异样,便追究到底。”

  “麖为了防止尸林中有健全的尸体逃跑,它们常常在尸林周围徘徊,将尸林里快要长成人的尸体吃掉,恩主怕它们误吃了七公子的断骨,守在尸林中不敢走远,但又不想被它们发现,所以当麖来尸林中时,恩主便躲在腐烂的尸体堆里,有时若是困乏了,也是缩在尸体下面休息。”

  “恩主在山中呆了数月,七公子的断骨不断没能发芽反而被尸水所蚀,渐渐的变成了粉末,恩主很失望,欲离开之际被前来巡查的麖发现了,恩主敌不过麖,被它生生咬去一条腿,逃跑之际,恩主跌进了尸水中,多亏了长右及时赶来,把恩主和肥肥一同带离尸山。”

  “恩主的伤口被尸水所污,十天之后她又长出了一条腿来,虽是不会在日头下变成石头,但那条腿跟尸林中长出的血肉一样,不但无感,而且时时散发着阴冷的寒气,恩主一心只记挂着逆天禁术,对此事并不在意,倒是长右为此很是自责,他觉得若不是自己带回了那个从尸山跑出来的人,恩主也不会白白失去一条腿。”

  “她体内的毒也是跌入尸水时中的毒吗?”

  祝余眸中微惊,他窥探夜炀旧事时未曾瞧见恩主与他说过此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她明明每日都有吃些毒药来以毒攻毒,为何还会被本座发现是吧!”

  其实这事也不难,夜炀曾不止一次咬过姜小豆,自是察觉姜小豆鲜血与常人不用,只不过姜小豆的鲜血虽是有毒但都是些不重要的小毒,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昨天她熟睡后突然毒发,她迷迷糊糊的从怀里摸索出一颗丹药囫囵吞下,他见了自是心中起疑,神识在她体内细细一查,才发现她体内竟然有两股剧毒正在激烈斗争。

  夜炀深深一叹“为了逆天成功,自儿亲身尝试禁术也就罢了,那毒药灵草也是能随便乱吃的,这个女人还真是乱来!”

  “狐王所猜确实不错,恩主当年是有些极端。”

  “她体内的毒可有解药?”

  祝余道“恩主吃了太多的毒药,再加上曾经坠落尸水,她的五脏六腑,每一滴鲜血早已变得剧毒无比,而且逐渐丧失五感,为了不让她体内的毒一并发作,我和长右日日提炼与其相克的毒药,恩主每日会吃下一颗,只有这样她体内的剧毒才会被暂时压制。”

  “暂时压制不是长久之法,而且以毒攻毒是弊大于利,除此之外可有别的办法?”

  祝余垂下了眸,低头道“暂时还未找到解毒之法,不过当初知道恩主跌入尸水后,我曾去过尸山想找到尸水的解药,在那里我杀了一只麖,从那只麖身上找到了尸水的解药。”

  “尸水河的河底每百年便会生出一块玉石,这玉石本身就含有剧毒,若是常人服用定会中毒而死,但这也就应了相生相克的道理,尸水河毒的解药也就是这块玉石,外界称这玉石为苍玉。山中的麖因食用腐尸饮尸水,体内早已中毒,它们每过百年便会潜入尸水河地找苍玉,苍玉吞咽腹中会立刻吸噬体内的尸毒,如此便可活,若是找不到,就连它们也会毒发而亡。”

  “我曾带回一块苍玉来,但是恩主体内的毒不止一种,苍玉只能解尸水毒,对于其他毒没有任何作用。原本我打算找出恩主体内所有毒的出处,然后一一炼制解药,但在找解药时,我无意听到了一个传闻。”

  祝余伸手向南一指,说道“听闻南海的极光中藏着开天大帝的坟茔,坟茔中藏着开天之处的五色石。当年天地初建,山川不稳,水脉贫乏,大帝割了一半的心炼化成五颗灵石,他把五色石放在东山,南山,西山,北山,以及深海之中,凭着五色石中巨大的灵力,山川水脉逐渐稳固富余。在大帝身逝时,那五色石也随之变得暗淡无光,再也不能泽被山水,神族便收回五色石,将其作为陪葬之物,放在了坟茔之中。”

  祝余看着远处天水一线,眸中充满了希望“那五色石虽然不然造福众生,但那可是开天大帝的半心炼化,只要找出一颗,只要一颗,恩主体内的毒便可被净化,说不定那条腿也会恢复如常。”

  “五色石..............”

  夜炀确实也听过关于五色石的传闻,但那只是传闻,就连族长最年长的老人也不敢确定五色石真的在世间出现过。

  “待这次天罚过去,我会再去南海,哪怕丢了性命,我也要为恩主找回一颗来。”

  “本座知道了,但你一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到时本座会让一些靠得住的暗卫陪你一同去。”

  “不用......”

  “没必要拒绝,你一个人去她会不放心的。”

  祝余怔了怔,对他行了一礼,这一礼中透出的恭敬不同以往,是从心底深处自发的尊重。

  “如此便多谢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去安顿长右和山中小妖,就此告别。”

  夜炀点点头,不忘交代他道“记得抽时间回女娲庙来见你的师父。”

  祝余眸中逐渐暗淡,没再说话,飞身离开密林中,夜炀孤身站在原地,沉沉一叹,叹息中透出丝丝无奈和心疼。

  “你会后悔的。”

  “是吗?”

  “不如我们赌一赌,看看本座会不会后悔..................”

  “你一语成箴,本座如今还真是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早些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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