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这玩意都二十年了,还没过期呢_让你打官司,怎么全都无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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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这玩意都二十年了,还没过期呢

  第222章这玩意都二十年了,还没过期呢?

  “公诉人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几方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法官率先开口。

  “公诉人还是认为,在现有法律规定没有明确将案涉卡套列为司法解释第三款的淫秽物品前,应当根据卡套背面印有色情图案这一特点,将其认定为‘画片’,以‘张’为单位进行计量。”

  费一凡似乎也没有什么新的观点,只是把之前的重点重复了一遍。

  “嗯好,那辩护人这边?”

  付中超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今天的庭审结束后,这个问题怕是得讨论好久。

  “辩护人想从立案原意的角度出发,再对案涉卡套分类的解释做一些补充。”

  “可以。”

  付中超表示同意,他现在巴不得控辩双方都多说一点,这样他们在做判断的时候也有更多参考的方向。

  “刚才我们已经讨论过,我国现有关于走私淫秽物品的相关规定,尤其是两高出台的司法解释,对于淫秽物品做出了不同的分类,并划定了不同的数量范围来为入罪提供标准。

  那么司法解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规定呢?

  这种分类肯定是考虑到不同种类的淫秽物品,具有不同的社会危害性,我们在适用和解释法律的时候,受限于文字的模糊性,总会遇到一些解释和理解上的分歧,那么这时候该如何进行解释和理解呢?

  既然站在法庭之上,在这里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涉及到当事人的权益和社会利益,我想我们应当从立法本意和社会治理的角度,去理解立法者当时出台相关法律法规时的考量。

  同时也要综合社会习惯、当事人的期待可能性以及案件的社会危害性,进行整体谨慎的评估。”

  任真看向公诉席上没什么表情的费一凡:“虽然公诉人代表国家行使职权,有着打击犯罪的天职,但是如果为了让当事人入罪,而不去考虑案件是否可能本身就不构成犯罪,有可能会出现视角片面的情况。

  司法解释之所以对书籍、画册、扑克、录像带等等这些东西做出分类,肯定是考虑到这些东西在社会上流通之后,所产生的危害性是各不相同的。

  即使如此,我们同时还要考虑到法律的滞后性和立法的概括性问题。

  我们今天讨论的两高出台的司法解释出台于2014年,听上去似乎不算太遥远,但是追根溯源我们会发现,该司法解释中关于走私淫秽物品罪的相关规定,其实已经超过二十年都没有修改。”

  哦?

  是这样吗?

  听到这里,不仅是公诉人,就连审判席上几位年纪不小的法官,心里也下意识的蹦出这个问题。

  其实这也难怪,法律是一直处于变更和进化中的,能够把现行的相关法律牢记于心已是不易,谁会把精力花费在已经废止的法律上?

  更不要说去探究现行法律的前世今生了。

  “2014年的司法解释关于走私淫秽物品罪的相关内容,原原本本的沿袭了2000年最高法关于审理走私刑事案件的司法解释。

  也就是说,作为我们今天讨论重心的入罪标准,甚至是量刑依据,是以二十多年前的社会环境和认知为背景起草的,当时的立法者,根本不可能预料到会有卡套、妹套这样的新事物产生,这就是法律的滞后性,在本案中最鲜明的体现。

  当然,即使这些规定年代有些久了,在它们修改之前我们还是要依法适用。

  但是在它们无法涵盖新生事物的时候,辩护人认为应当综合考虑社会危害性、使用习惯和交易惯例,同时对照司法解释中已有的相关物品,将案涉卡套扩大解释为扑克牌。”

  任真竖起两根手指:“并且在公诉人与辩护人提出不同的观点时,在现有法律没有明确规定的前提下,也应当从有利于被告人的角度出发,对案涉物品做出解释。”

  再次落座,任真知道今天的任务基本算是结束了。

  公诉人指控的地方已经一一给出回应,现在就看法官会如何进行认定了。

  “被告人刘谦礼,接下来由你来进行最后陈述。”

  付中超抓了抓本就不多的头发,感觉这个案子会再次加剧他的秃头程度。

  “尊敬的各,各位法官好,我叫刘谦礼。”

  已经很久没有说话,再次开口,刘谦礼的声音又有些颤颤巍巍,一开口又是熟悉的自我介绍。

  “我开这个网店就是想挣点生活费,刚好自己也喜欢这方面,但我真不知道卖这些东西是犯法的。

  说实话,可能是我年纪比较小,也可能是我接触这方面比较多,虽然这些妹套上的图案有些暴露,但是我觉得又没有裸露什么隐私部位,就没往什么淫秽物品这方面想。

  我要是知道法律不允许这个,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卖这个东西啊!”

  听到这里,付中超倒是暗暗点头。

  虽然在他的视角看来,这些什么妹套妥妥的淫秽物品,绝对跑不了,但是刘谦礼说的也有些道理,见多了形形色色,这点换位思考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不知道我的行为是不是犯罪,希望法官们能念在我快要毕业的份上,不要处罚我,不然我这几十年的学就白上了。

  我网店已经关了,以后这东西我绝对不再碰了,我发誓!”

  说着说着,刘谦礼甚至举起了三个手指,给几位法官看无语了。

  “要是说完了,那今天的庭审就先到这里吧啊。”

  扭头跟两位同事商量了一下,确认了一下各自的看法,付中超很快就做出决定:

  “今天就先休庭,由于本案的争议较大,合议庭将会在庭后再行商议,商议完毕后再决定是否判决,又或者是进行第二次庭审。”

  法槌扬起,重重落下:“闭庭!”

  这就结束了?

  刘谦礼刘鑫源父子面面相觑,还以为今天就能出结果呢?

  “任律师啊,这怎么还有第二次庭审啊?”

  刘鑫源一溜烟从旁听席上跑过来。

  “可能法官们觉得有些问题需要再想想,要是想明白了就直接判了,要是没商量出个一二三来,那就有可能再开一次庭。”

  任真在庭审笔录上签完字,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要是每次开庭都商量不出个结果来,这会拖多久啊?”

  刘鑫源眼珠一转,“会不会拖着拖着就不判了?”

  “那不可能。”

  任真摇头,怀疑刘鑫源是想到了什么歪招,提醒了一句:“案件到了法院是有审理期限的,到期之前法官肯定会做出判决的。

  哪怕有些地方理的不是很顺,他们也会给出一个差不多像样的解释,要是当事人对判决结果有异议还可以上诉,但想让他们一直拖下去,这个可能性为零。”

  “这样啊。”

  刘鑫源有些失望。

  “任律师,那我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可能无罪啊?”

  开了个庭,刘谦礼觉得自己出了得有二斤汗,背上的衣服早就黏在身上了。

  “现在看来,有点希望。”

  任真思索了一会儿,话没有说的太满:“法官都说择日宣判或者再次开庭了,说明他们心里其实挺纠结的。

  他要是纠结到最后,认为你那些妹套应该是扑克牌的话,那你就无罪了,伱这点数量最多也就够个行政处罚,罚罚款什么的。”

  “罚款小问题,可千万不能让我坐牢啊!”

  刘谦礼稍微放心了一点,但还是哭丧个脸。

  其实他现在对于坐牢都有些无所谓,他最担心的,是法院一旦判他有罪,那他八成会被学校开除,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行了行了,要不是你小子卖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有这么多事情?”

  刘鑫源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看你到时候没有毕业证,到社会上怎么找工作?

  就你这样,还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我看你找个媳妇都费劲!

  到时候真被开除了,就回家里厂子帮忙吧,有没有你那个大学学历不重要,刚好也绝了你找个垃圾工作的念头!”

  刘鑫源带着刘谦礼离开,听到了八卦的任真和常嘉航有些唏嘘。

  “原来家里是开厂的啊,这样就算被开除,起码也能有个正经工作。”

  常嘉航啧啧称奇。

  “没听他爸说,刘谦礼自己想在外边找工作吗?没毕业证学位证肯定是不行的,有案底大多数公司也不会要。”

  任真摇摇头,同时觉得有些好笑,刘谦礼这社恐还挺严重的,竟然更想出去工作,而不是待在家里啃老。

  估计也是被家里束缚的太久,想要有点自己的空间?

  年轻人的想法奇奇怪怪,跟不上咯!

  “你们觉得,这妹套,该按‘副’算,还是该按‘张’算?”

  办公室里,三名法官坐下,开始讨论这个棘手的案子。

  “按‘副’算就是扑克牌,按‘张’算就是画片,计量的标准不一样,被告这个数量刚好得到两个不同的结果,这不净给咱们找事吗?”

  庄学玉喝了口茶,叹了一句。

  “干这么些年了,哪年碰不到几个奇奇怪怪的案子?”

  邱中宇也是摇头无奈:“这什么妹套,要不是审这个案子,我压根都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儿。”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脑子装的都是什么,不就是动画片里的人,衣服穿的少了点,有啥好看的?还做成卡套,真是闲的没事了!”

  付中超再次对这种有伤风化的物品表示了不满。

  “我觉得按画片算,或者按扑克牌算都可以。”

  庄学玉托着下巴:“它上面印的有图案,说是画片没问题,但它又是跟牌一起用的,而且一套的图案一样,说是扑克牌好像也没问题。”

  “我真是谢谢您嘞!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付中超没好气道。

  “我这不是也拿不准。”

  庄学玉讪笑,又喝了口茶。

  “不讲直觉,讲道理,我觉得辩护人说的更有道理点。”

  邱中宇回想了一下庭审时任真的话:“单从案涉物品本身处罚,从它们的使用习惯看,跟扑克牌更为接近。

  从它们的社会危害性看吧,确实也没那么大,现在连淫秽扑克牌几乎都看不到了对吧?

  真按‘张’给它拆开算了,那可就是三年以上,说实话我个人觉得有点重了,被告又还是个孩子,卖这东西也就是对法律没个概念,谈不上作恶多端。”

  “中宇这话说的在理。”

  庄学玉点头:“而且刚才我查了一下,辩护人说的是真的,那个司法解释里关于走私淫秽物品罪的规定,确实是直接把2000年司法解释的内容直接拿来用了。

  这都二十几年的东西了,现在套过来肯定不适用了。

  控辩双方有不同的观点,理论上确实也要按照有利于被告人原则来解释。”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付中超点了根烟:“但中宇说这个被告还年轻,主观上恶性不大,这我也赞同,可违法了就是违法了,不能因为觉得判的重,反过来去对法律做出解释,这个顺序是颠倒的。”

  邱中宇默默点头,他也知道这个推论不严谨,但他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是不是采纳,审判长会有自己的判断。

  “至于这个法律的滞后性,它再滞后,毕竟现在还在用啊!”

  付中超狠狠地抽了一口:“我觉得怎么解释都不太对,这个卡套,说实话有点超出我的认知了,我觉得按第三款第四款判都不合适。”

  庄学玉和邱中宇都沉默了。

  他们也知道不合适,合适的话就不用纠结了。

  “那要不,这案子就上审委会吧?”

  邱中宇给出了建议。

  “上审委会.也不是不行。”

  付中超沉吟道,“咱们仨要真讨论不出个一二三来,也只能上审委会了。”

  “还有啥一二三啊,咱们仨就是讨论不出来。”

  庄学玉撇撇嘴:“这玩意确实太新奇了,我觉得有必要让审委会好好讨论一下,然后在院里开个会学习学习,以后再有同类案件,不至于让大家都纠结一遍。”

  “行,那就提交到审委会!”

  付中超把烟掐掉,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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