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判决都要出来了，这还能调解？
第237章判决都要出来了，这还能调解？
“那现在咋办呢？”
面对卢广超的问题，其他两名法官也沉默了。
从不同的角度解释，会得到不同的结论。
无论是判哪一方胜诉，都可以说是有一定道理，但是又好像都不是十分踏实，法官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是院长今天开庭前给我的，上面下来的处理意见。”
卢广超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张折了两折的文件：
“这是省执法厅请示执法部之后，上面给出的回复。
本来不拿出来，是不想影响大家的判断，但是现在观点都发表完了，我们做最后决定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
看完文件的内容，杜鸿志和田以宁对视一眼。
“那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咱们也有这样判的意思，只是没有特别充分的理由，要执法部都是这个意见的话，我觉得就不需要再纠结了。”
杜鸿志的话却让田以宁摇了摇头：“虽然是执法部的批复，但本质上这文件只是个内部的处理意见，只能供我们参考，实际上并没有法律效力。
直接拿这个作为判决依据肯定不行，我觉得下判决还是得拿出更有力的依据。”
“问题真没有啊，有的话咱们也不用纠结了。”
杜鸿志也很是郁闷。
“要是他们愿意和解的话就好了。”
卢广超叹了口气：“别经法院的手要是能把这事儿处理了，咱们不用纠结，这事儿后续对各方的影响也会降到最小。”
“但是一审的时候他们谈过了，双方都不愿意让步。”
田以宁摇头：“要是能和解，也不至于上诉到咱们院啊。”
“那你可别说，还真不一定。”
杜鸿志突然反应过来：“一审的时候不和解，建明区执法分局那边不用说了，这口子他们开不了，肯定不会和解。
但是张C跟他爸那边，不和解是因为他们觉得占理，庭审的时候被告这边也没给出什么有力有理的回应。
但是今天不一样啊，人家建明区分局的律师说的头头是道，现在张C他爸那边心里我估计正在吊着，现在要是建议他们和解的话，说不定他会同意。”
“行政案件，法院不能调解啊。”
田以宁指出他们设想的前提就不成立：“而且和解的结果跟败诉的结果是一样的，都是得张C改名，这个张广志能同意吗？”
“我们是不能调解，但是我们可以跟他们阐明利弊，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卢广超显然已经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虽然和解的结果跟败诉的结果一样，但这个结果是相对于张C而言的。
对于张广志而言，他是个聪明人，如果他觉得大概率会败诉，你们觉得他会同意和解吗？
和解得到一个结果，跟败诉得到同样的结果，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应该还是不一样的吧？”
杜鸿志和田以宁对视一眼：“那，要不喊他们过来试试？”
“那就试试！”
卢广超拍板了。
庭审直播的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上两行大字。
【由于双方当事人主动提出调解，本案庭审直播暂停】
正通过网络观看这场庭审的网友们懵了。
这咋突然就没了？
「擦，还以为我电脑坏了。」
「这庭审直播还能暂停的吗？」
「这都打到二审了，他们竟然还能愿意调解？」
「不是，这眼看着都要出判决了，还能调解的吗原来？」
「理论上来说，只要当事人双方同意，就算法官判决书都写好了，也还是可以调解的。」
「不会是法官们不知道该咋判，放这么一个画面忽悠我们吧？」
「那应该不会，刚才不还休庭，法官们出去商量怎么判了吗？要不是他们主动调解的话，法官们应该就要出判决了。」
「估计是这个张C的律师怕了吧，刚才直到庭审结束，局势对张C这边都挺不利的。」
“调解？”
听到法官的建议，上诉方和被上诉方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调解。”
卢广超点头：“按道理来讲，行政诉讼中一般不适用调解，我们法官不能在行政案件中通过调解来结案。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通过调解的方式来办案啊，就是说如果你们双方同意的话，咱们坐这儿商量一下，拿出个方案来，把这事儿消化在法庭外边，最好不要通过判决来解决这个事，伱们看怎么样？”
“我不同意！”
张广志立马反应过来，本来法庭辩论结束之后，他感觉自己是全面处于下风的，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法官们是打算判我输的话，直接判决不就好了，为什么还会让我们调解？
那肯定就是打算判执法局输，但是怕执法局面上过不去，所以才让我们调解！
张广志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立马表示拒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按判决我能赢，我为什么要调解？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律师，要是放在平常，他这个思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
“你不同意？我们还不同意了！”
见张广志这个态度，王肃宁立马也表明不愿意调解。
开玩笑，本来就是我们有优势，刚才任律师也说了，法官大概率会判我们赢，只是可能判决依据多少会有点瑕疵。
现在法官给你个台阶下，你倒还不愿意了。
“你们先别急着吵，听我说两句好吧。”
卢广超有些无奈的开口。
他知道王肃宁这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无论是和解还是判决，对于他们建明区执法分局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乎的并不是这场官司的输赢，而是为了把用英文字母做名字这个事情给扼杀在摇篮中，避免更多此类情况出现。
只要能让张C改名，过程不重要。
所以劝解重点还是得放在张广志这边。
“张律师，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你听我跟你说啊。”
卢广超知道自己让他们调解的建议一定会让张广志误会些什么：
“首先我跟你说一下，我们合议庭几位法官初步讨论的结果，如果要我们判的话呢，你这边大概率是要败诉的。”
张广志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如果是放在其他时候，法官跟他说这话，他说不定会以为法官是在拿败诉吓唬他，出了这个法庭他说不定还要去投诉。
但是庭审都已经进行完了，再加上法庭辩论最后是那么一种局面，他知道法官说的是实话，是真的跟他透了个实底儿。
“而且还有个情况，我们今天一早就知道了，只是还没告诉你们。”
卢广超拿出刚才给另外两名法官看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针对张C的这个事情，咱们D市执法局向省执法厅做了请示，执法厅提出了处理意见之后呢，慎重起见，还专门为这事，书面请示了执法部，所以你能看出来，各级部门对于这个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
执法部批复的意见是，根据居民身份证法以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的立法精神，咱们这个身份证上姓名这一栏，应该使用规范汉字填写。
执法机关如果发现常住人口登记表、户口本上面没有使用规范汉字填写的，应该请本人协助更正。
之前没有拿出来这个批复，是为了让咱们的庭审顺利进行，包括我这两位同事，也是刚才休庭之后我才给他们看的这个东西。
现在庭审进行完了，人家执法局那边法庭上提出的意见你也都听到了，这个执法部的批复你也看到了。
所以我们才建议，要是你愿意的话，就跟上诉人那边协商一下，这个事情你们要是自己能处理了，我们法院就不判了，对你们双方都好，你看怎么样？”
“就算是执法部的批复，这也只是执法部的意见，不是正式的法律文件，没有法律效力。”
张广志看完之后，还是硬着脖子说了这么一句。
“你要是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啊。”
卢广超的语气冷了下来，好好跟你说还不听，非让我们判是吧？
都说了判也是你输，怎么这么头铁呢？
“张律师，抛开这个执法部批复不谈你觉得你能胜诉吗？”
任真这时候走过来说了一句。
张广志迟疑了。
其实就算是卢广超刚才不说，根据任真反驳他的那些观点，他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赢不了的。
甚至他其实已经快被任真说服了，当年给儿子登记张C这个名字，现在基本能够认定是当年的工作人员工作失误。
执法局对错误的行政行为做出纠正本就应该，至于他一直以来最有底气的拿X和C类比，也被任真驳的一败涂地，刚才法官们休庭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给张C改个什么名了。
现在犟这么两句，是听到法官让他们调解，职业习惯让他稍微杠了这么一下。
任真这么一提醒，又让张广志瞬间认清了现实。
“那要是上诉人那边愿意调解的话，要不就调了吧。”
张广志叹了口气：“孩子用这么多年的名字被改，他自己是最接受不了的，我也是不想让孩子难受。”
“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代表建明区执法分局向你和你的孩子道歉。”
王肃宁此时也站起来，“但是我们的工作出现失误，是一定要做出纠正的。
你是一名律师，更应该知道这一点。
为了表示歉意，后续张C改名的相关程序我们会派专人尽快处理，这次更名的一应花费，由我们建明执法分局全部承担。”
“那就调吧调吧，这我回去都不知道咋跟孩子解释。”
张广志有些无奈，看向卢广超：“法官，这该咋调啊？
你们法院又不能给出调解协议，那今天这庭开的算咋回事啊？”
“这好办。”
见双方基本达成一致，卢广超松了口气：“上诉人这边先撤回上诉，我们二审法院这边会马上同意撤诉。
然后被上诉人这边跟上诉人达成一致，同意给张C变更姓名，我们这边就下个裁定，撤销一审判决，让执法局这边尽快给你们办更名的手续和身份证，你们看怎么样？”
“我们这边没问题。”
王肃宁当即表态。
“那就这样办吧。”
到这个时候，也由不得张广志不同意了。
出了法庭，王肃宁一把就拉住了任真的手：“任律师啊，这次我真是没找错人，多亏有你啊！”
“食君之禄，应该的。”
跟他握了握手，任真笑道：“用英文字母当名字这个问题，确实是现有法律规定里边没有说清楚，早些年电脑系统不普及，手写的时候搞错也正常。
其实你们一审的时候就是策略错了，只要你们大方承认错误，抓住你们要纠正错误这个点打，这事儿说不定在一审就结束了。”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王肃宁连连点头：“打官司果然还是你们律师专业啊，这次真是改变了我对你们律师群体的看法！”
“哈哈哈，下次我要是去你们建明区分局办案，希望你看到我还能这么说。”
任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那不一样，对你们律师的看法是我私人看法，你来办案是公事，不能混为一谈。”
王肃宁也哈哈一笑：“这次连执法部都知道这个事儿了，我估计针对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专门的规定下来，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不过你庭审的时候说的还真挺对，要是让张C继续用这个名字，保不准以后还会有用其他稀奇古怪的文字当名字的，那才是乱了套了。
倒是全国的人口信息管理系统都得大改一遍，这不仅仅得考虑到成本，管理上边也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任真默默点头，这其实也是让法官决定调解很大的一个影响因素。
在有些特殊的案件中，法官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判断对错，有时候从这种表层次的纠葛中跳出来，看到问题的本质，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能让案件实现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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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卢广超的问题，其他两名法官也沉默了。
从不同的角度解释，会得到不同的结论。
无论是判哪一方胜诉，都可以说是有一定道理，但是又好像都不是十分踏实，法官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是院长今天开庭前给我的，上面下来的处理意见。”
卢广超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张折了两折的文件：
“这是省执法厅请示执法部之后，上面给出的回复。
本来不拿出来，是不想影响大家的判断，但是现在观点都发表完了，我们做最后决定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
看完文件的内容，杜鸿志和田以宁对视一眼。
“那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咱们也有这样判的意思，只是没有特别充分的理由，要执法部都是这个意见的话，我觉得就不需要再纠结了。”
杜鸿志的话却让田以宁摇了摇头：“虽然是执法部的批复，但本质上这文件只是个内部的处理意见，只能供我们参考，实际上并没有法律效力。
直接拿这个作为判决依据肯定不行，我觉得下判决还是得拿出更有力的依据。”
“问题真没有啊，有的话咱们也不用纠结了。”
杜鸿志也很是郁闷。
“要是他们愿意和解的话就好了。”
卢广超叹了口气：“别经法院的手要是能把这事儿处理了，咱们不用纠结，这事儿后续对各方的影响也会降到最小。”
“但是一审的时候他们谈过了，双方都不愿意让步。”
田以宁摇头：“要是能和解，也不至于上诉到咱们院啊。”
“那你可别说，还真不一定。”
杜鸿志突然反应过来：“一审的时候不和解，建明区执法分局那边不用说了，这口子他们开不了，肯定不会和解。
但是张C跟他爸那边，不和解是因为他们觉得占理，庭审的时候被告这边也没给出什么有力有理的回应。
但是今天不一样啊，人家建明区分局的律师说的头头是道，现在张C他爸那边心里我估计正在吊着，现在要是建议他们和解的话，说不定他会同意。”
“行政案件，法院不能调解啊。”
田以宁指出他们设想的前提就不成立：“而且和解的结果跟败诉的结果是一样的，都是得张C改名，这个张广志能同意吗？”
“我们是不能调解，但是我们可以跟他们阐明利弊，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卢广超显然已经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虽然和解的结果跟败诉的结果一样，但这个结果是相对于张C而言的。
对于张广志而言，他是个聪明人，如果他觉得大概率会败诉，你们觉得他会同意和解吗？
和解得到一个结果，跟败诉得到同样的结果，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应该还是不一样的吧？”
杜鸿志和田以宁对视一眼：“那，要不喊他们过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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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广超拍板了。
庭审直播的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上两行大字。
【由于双方当事人主动提出调解，本案庭审直播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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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咋突然就没了？
「擦，还以为我电脑坏了。」
「这庭审直播还能暂停的吗？」
「这都打到二审了，他们竟然还能愿意调解？」
「不是，这眼看着都要出判决了，还能调解的吗原来？」
「理论上来说，只要当事人双方同意，就算法官判决书都写好了，也还是可以调解的。」
「不会是法官们不知道该咋判，放这么一个画面忽悠我们吧？」
「那应该不会，刚才不还休庭，法官们出去商量怎么判了吗？要不是他们主动调解的话，法官们应该就要出判决了。」
「估计是这个张C的律师怕了吧，刚才直到庭审结束，局势对张C这边都挺不利的。」
“调解？”
听到法官的建议，上诉方和被上诉方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调解。”
卢广超点头：“按道理来讲，行政诉讼中一般不适用调解，我们法官不能在行政案件中通过调解来结案。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通过调解的方式来办案啊，就是说如果你们双方同意的话，咱们坐这儿商量一下，拿出个方案来，把这事儿消化在法庭外边，最好不要通过判决来解决这个事，伱们看怎么样？”
“我不同意！”
张广志立马反应过来，本来法庭辩论结束之后，他感觉自己是全面处于下风的，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法官们是打算判我输的话，直接判决不就好了，为什么还会让我们调解？
那肯定就是打算判执法局输，但是怕执法局面上过不去，所以才让我们调解！
张广志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立马表示拒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按判决我能赢，我为什么要调解？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律师，要是放在平常，他这个思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
“你不同意？我们还不同意了！”
见张广志这个态度，王肃宁立马也表明不愿意调解。
开玩笑，本来就是我们有优势，刚才任律师也说了，法官大概率会判我们赢，只是可能判决依据多少会有点瑕疵。
现在法官给你个台阶下，你倒还不愿意了。
“你们先别急着吵，听我说两句好吧。”
卢广超有些无奈的开口。
他知道王肃宁这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无论是和解还是判决，对于他们建明区执法分局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乎的并不是这场官司的输赢，而是为了把用英文字母做名字这个事情给扼杀在摇篮中，避免更多此类情况出现。
只要能让张C改名，过程不重要。
所以劝解重点还是得放在张广志这边。
“张律师，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你听我跟你说啊。”
卢广超知道自己让他们调解的建议一定会让张广志误会些什么：
“首先我跟你说一下，我们合议庭几位法官初步讨论的结果，如果要我们判的话呢，你这边大概率是要败诉的。”
张广志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如果是放在其他时候，法官跟他说这话，他说不定会以为法官是在拿败诉吓唬他，出了这个法庭他说不定还要去投诉。
但是庭审都已经进行完了，再加上法庭辩论最后是那么一种局面，他知道法官说的是实话，是真的跟他透了个实底儿。
“而且还有个情况，我们今天一早就知道了，只是还没告诉你们。”
卢广超拿出刚才给另外两名法官看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针对张C的这个事情，咱们D市执法局向省执法厅做了请示，执法厅提出了处理意见之后呢，慎重起见，还专门为这事，书面请示了执法部，所以你能看出来，各级部门对于这个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
执法部批复的意见是，根据居民身份证法以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的立法精神，咱们这个身份证上姓名这一栏，应该使用规范汉字填写。
执法机关如果发现常住人口登记表、户口本上面没有使用规范汉字填写的，应该请本人协助更正。
之前没有拿出来这个批复，是为了让咱们的庭审顺利进行，包括我这两位同事，也是刚才休庭之后我才给他们看的这个东西。
现在庭审进行完了，人家执法局那边法庭上提出的意见你也都听到了，这个执法部的批复你也看到了。
所以我们才建议，要是你愿意的话，就跟上诉人那边协商一下，这个事情你们要是自己能处理了，我们法院就不判了，对你们双方都好，你看怎么样？”
“就算是执法部的批复，这也只是执法部的意见，不是正式的法律文件，没有法律效力。”
张广志看完之后，还是硬着脖子说了这么一句。
“你要是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啊。”
卢广超的语气冷了下来，好好跟你说还不听，非让我们判是吧？
都说了判也是你输，怎么这么头铁呢？
“张律师，抛开这个执法部批复不谈你觉得你能胜诉吗？”
任真这时候走过来说了一句。
张广志迟疑了。
其实就算是卢广超刚才不说，根据任真反驳他的那些观点，他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赢不了的。
甚至他其实已经快被任真说服了，当年给儿子登记张C这个名字，现在基本能够认定是当年的工作人员工作失误。
执法局对错误的行政行为做出纠正本就应该，至于他一直以来最有底气的拿X和C类比，也被任真驳的一败涂地，刚才法官们休庭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给张C改个什么名了。
现在犟这么两句，是听到法官让他们调解，职业习惯让他稍微杠了这么一下。
任真这么一提醒，又让张广志瞬间认清了现实。
“那要是上诉人那边愿意调解的话，要不就调了吧。”
张广志叹了口气：“孩子用这么多年的名字被改，他自己是最接受不了的，我也是不想让孩子难受。”
“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代表建明区执法分局向你和你的孩子道歉。”
王肃宁此时也站起来，“但是我们的工作出现失误，是一定要做出纠正的。
你是一名律师，更应该知道这一点。
为了表示歉意，后续张C改名的相关程序我们会派专人尽快处理，这次更名的一应花费，由我们建明执法分局全部承担。”
“那就调吧调吧，这我回去都不知道咋跟孩子解释。”
张广志有些无奈，看向卢广超：“法官，这该咋调啊？
你们法院又不能给出调解协议，那今天这庭开的算咋回事啊？”
“这好办。”
见双方基本达成一致，卢广超松了口气：“上诉人这边先撤回上诉，我们二审法院这边会马上同意撤诉。
然后被上诉人这边跟上诉人达成一致，同意给张C变更姓名，我们这边就下个裁定，撤销一审判决，让执法局这边尽快给你们办更名的手续和身份证，你们看怎么样？”
“我们这边没问题。”
王肃宁当即表态。
“那就这样办吧。”
到这个时候，也由不得张广志不同意了。
出了法庭，王肃宁一把就拉住了任真的手：“任律师啊，这次我真是没找错人，多亏有你啊！”
“食君之禄，应该的。”
跟他握了握手，任真笑道：“用英文字母当名字这个问题，确实是现有法律规定里边没有说清楚，早些年电脑系统不普及，手写的时候搞错也正常。
其实你们一审的时候就是策略错了，只要你们大方承认错误，抓住你们要纠正错误这个点打，这事儿说不定在一审就结束了。”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王肃宁连连点头：“打官司果然还是你们律师专业啊，这次真是改变了我对你们律师群体的看法！”
“哈哈哈，下次我要是去你们建明区分局办案，希望你看到我还能这么说。”
任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那不一样，对你们律师的看法是我私人看法，你来办案是公事，不能混为一谈。”
王肃宁也哈哈一笑：“这次连执法部都知道这个事儿了，我估计针对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专门的规定下来，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不过你庭审的时候说的还真挺对，要是让张C继续用这个名字，保不准以后还会有用其他稀奇古怪的文字当名字的，那才是乱了套了。
倒是全国的人口信息管理系统都得大改一遍，这不仅仅得考虑到成本，管理上边也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任真默默点头，这其实也是让法官决定调解很大的一个影响因素。
在有些特殊的案件中，法官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判断对错，有时候从这种表层次的纠葛中跳出来，看到问题的本质，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能让案件实现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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